其人虽已逝 千载有余情
公管1801班 尹湘
2018是属于“告别和新生”的一年,一代陨落的名字里,有一个名字看起来那么微不足道,却引得万潮为她落泪痛哭。仅仅在人间待过三十二个春秋,以一种最残忍的方法告别整个曾经牵挂的全世界,“卢凯彤”这三个字在流言蜚语里燃成一片灰烬,像蝴蝶一样悄然飞走了。
“大家好,我是来自香港的卢凯彤!”她曾经是歌手组合出道的青涩女孩,熟练地讲着粤语,和同伴唱着青涩的小清新民谣,怀揣着满满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从没想过如此坎坷的音乐路途。她用自己天生的才华点亮微弱的光芒,和伙伴一起以独特的编曲从众行之流中独树一帜,首当其冲去寻求灵魂与思想的升华,打破规则,叛逆又新颖。
后来因为生不逢时、名气坠落,单飞无可避免。她试过去迎合市场,去做一些尝试,让自己的想法能和广泛的听众需求产生交集。更广泛地唱国语歌曲,更积极地去接轨市场,更努力地去实现脑海里五彩缤纷的点子。摸爬滚打,她做到了一人乐队——现场控场达到了少人匹敌的高峰,制作音乐一人全役,一个人做整个乐队做的事情,用尽心思地做完美的编曲,把乐感呈现到极致,与主流歌手背道而驰,唱自己想唱的声音和情绪。她是一个自由主义追求者、完美主义诗人,是艺术家、创作家,是慈善家、给予者,是文艺青年、是有想法的灵魂,是真正做到知行合一的人。知行合一,说易行难,这是当今社会非常难得的品质。
坠楼身亡带走了她的音容,但是带不走她在这个世界行走过的痕迹。如果你听她的歌,就会体会到这样的趣味——暗暗生趣的表层比喻、无处不在的小修辞,歌词字里行间、个性化的音符曲调,她是真正助推港坛音乐前进的燃剂,她承担一种无形的责任,用音乐去与社会中形形色色的人产生共鸣感,以音乐的心跳去感染冷冰世界的残酷。“我相信明天会更好,不管抱着谁,我依然可以自然流浪。”承受着一人独担的压力,不为盈利而去做音乐,甚至倒贴自己的精力,去呈现更好的作品,以致一度穷困潦倒,只凭精神去支撑,重至患上躁郁症,她还是笑着去迎接这个世界不同的面孔、不同的情绪,在live现场和粉丝亲切地互动,与那些有共同想法的迷茫青年分享正能量。她在歌里写道,“你的完美有点难懂,并不代表世界不能包容”,一句笑着唱完的歌词,鼓舞着太多太多因抑郁症封闭自我的人走出自己画的牢笼,去接受世界为他们准备的挑战。
2016年,她认清了自己的性取向,承认了自己是不一样的人。与太太在加拿大完婚,事业稳步地向前发展了,这是她应该拥有的幸福。可是总有些自私的人嫉妒她的幸福,不由分说地给她扣上港独的帽子,窃窃私语咒骂着她的选择,给她泼脏水、冲她吐出最难听的字眼。冷暴力其实是最具有攻击性的人身伤害,它潜移默化地改造一个人,蚕食人对社会怀抱的希望愿景。卢凯彤和她的太太直面这股风潮,她们的情感坚固如初,药物治疗、精神慰藉重重防护,最后还是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卢凯彤,她成为了这场拉锯战的牺牲者。
一卷坏掉的普通卡带,卡在吱呀作响的旧录音机里,抽拉出一串缠在一起的咖啡色带片。无法正常读出卡带的内容,录音机断断续续传出电流游走的声音。 “外面的世界要我加快,我却卡在机器里一直倒带”。这首《卡带》以平淡的口吻讲述了卢凯彤的生活状态。卢凯彤就是这卷卡带,旧录音机就是上帝安放她的世界。她跌跌撞撞地冲撞世界,试图去理解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形状,尝试奏出自己理解的世界,最后把自己撞得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到了她的生命与“存在”分离的那一刻,所有唾骂她的人才惊讶地回头,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竟推动了一场灾难的发生。到了音乐界失去了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才女,逐利而上的创作者才感觉到一丝羞愧,面对她真心诚意的付出、反观自己而产生的愧疚。更多的是失声痛哭,躁郁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生成的。这完全是一场需要人们反思的人祸。
卢凯彤到最后都一直在为和她有着相似经历的人发声,可是社会没有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呐喊。2018年是“告别与新生”的一年,音乐才女卢凯彤的离世在众伟人的陨落中或许不值一提,但是她代表的是一个数目不小的弱势群体,是一个需要更多关注的群体。失去也是一种拥有,葬礼后我们悲痛着得到了绝版的遗书;“告别”亦是“新生”,我们从这场盛大告别中赢得思想的新生。贝壳是被海浪冲上岸的尸体,有心捡贝壳的人,总是知道它的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