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三,我独自踏上了蓄谋已久的杭州之旅。沿途风景之美自不必多说,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倒是值得笔墨略记。
一下飞机,便感觉到广州与杭州的温差之大,满车人挤在小小的空间里,嘈杂中各自或电话或短信给亲人报平安。终于来到温暖的机场大厅,感觉萧山明显不如白云那么规范有序,而且像它的名字一样冷清萧条(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不过凑合啦。我直奔机场大巴售票处买了一张到杭州南站的票,看到地图就也买了一张。然后拖着大包小包坐在一边研究起了地图,惊觉杭州站离景区最近,游玩方便,买火车票也方便!可我刚买了去杭州南站的票……心里盘算着是先去杭南再转车呢,还是直抵杭州站?先问问人好了。想到这里,我快步走向一个窗口,一个四、五十岁样子的大妈正大着嗓门跟隔壁聊天。
“你好,请问一下,有到杭州站的车么?”
“***?”她瞥了我一眼,问了一句什么,好像是方言,我没懂。
“对不起?”
“我说城站火车站吗!”大嗓门不耐烦了,冲我吼道。
“对对……”我吓了一跳,小鸡啄米式点头嗫嚅道。
“当然有了,废话。”
“那……我刚买了去杭南的票……”
“退票呗,给钱给钱!”
然后我就特孙子特怂地默默掏了钱退了票重新买了去杭州站的,顿时对杭州人好感度变为负值!
坐大巴到了杭州站,我又一个人跟着手机定位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青年旅舍。大厅的光线暗暗的,三张沙发三台昏黄的吊灯,满满一墙的书籍,音响里放着王若琳的《I love you》,嗯,慵懒惬意的一个午后。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吧台的女孩子是一个眯着眼睛温温柔柔的人,在得知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便给了我一个便宜的女生床位,三人间。终于尘埃落定。我怀着期待的心情推开房门,一个看上去二三十岁的女人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迅速移开放在那张空床上的笔记本并向我说了声抱歉。我一边放置行李一边与她对话,她坐在床沿翻阅着一本封面是周迅的时尚杂志。交谈中得知她是杭州人,因为一些她似乎不愿透露的原因住在这里不回家。那天她穿着一件亮色的羽绒背心,略微掉色的黑色休闲裤,头发用发带箍了起来。挺好看的。姓甘。我们只说了一会儿话就静默下来,毕竟萍水相逢,没什么共同话题。她说要下去吃点东西,我颔首看她出了门。
那天晚上八点多我从外面回来,初遇我的第二个室友。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温州人,二十九岁,可是看上去很年轻。我这么跟她说的时候,她笑说一看你就知道你很小。她是来杭州调养身体的,因为这里附近很多中医药房,又濒临西湖美景。相较于第一个室友,我觉得她更亲切更好接近,于是聊了不少。那天她穿着一件从头到脚的格子长裙(或许称之为拉长版衬衫更合适),外面一件胭脂红针织衫,脚蹬帆布鞋,很特别,却又不显得怪异。我很喜欢的装扮。
我闲着无聊,又下楼去大厅玩。那里零星地坐着几个年轻人。有的低头写着什么,有的在书架边读那些各种语言的书籍。我寻到一隅角落,坐下来回复家人朋友的问好。不时间,大门会被推开,灌进一股新鲜清冷的空气以及一大拨背着行囊的外籍旅客。我这才了解到吧台后的那些年轻的工作人员外语口语是那么棒的。他们与各国顾客毫无障碍地沟通着,很快就办妥了手续。我忽然开始猜测在旅舍的这份工作或许只是他们的兼职吧。一个个子很高容貌秀丽的外国姑娘似乎累了,坐了下来,不时跟身边的人说上几句。那发音真是好听地道极了。也有说话粗暴的独眼老太太,因寒冷而被男友搂在怀里的黑色皮肤女孩,一个人踽踽独行的金发男孩……就这样,我默默坐在一边旁观着各色各样的旅客,仿佛窥探着人生百态,忘怀了独自旅行的孤单。
那夜我很晚才回房间,打开门发现甘还没睡,另一个美女姐姐则已被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似乎睡着了。我蹑手蹑脚放好东西,轻声问甘:“你不洗澡吗?”结果她旁若无人地大声问:“啊?”我有点吃惊,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她依然没有降低音量,仿佛这个房间并没有一个已经入睡的人:“你先吧,我等会儿就洗个脸。”我带着满腹不解来到浴室,尽量不弄出什么响动。心下揣摩:莫非她们很熟?可是再熟,在别人休息的时候压低嗓门也是最起码的礼貌啊!真奇怪!这时,我又听见她接起电话,声音依然没有丝毫刻意控制的迹象,在午夜安静的房间里突兀尖锐地回响着。我特别担心另外那个姐姐被吵醒、生气,却又不好意思提醒甘小声点,好尴尬。所以当甘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她明天就要搬走了,我如释重负,心情愉快。
第二天晚上的我依旧回得很迟。刚进门,一片漆黑,就听到美女姐姐(昨晚先睡的那个病西施姐姐)的声音:“回来啦?”是正常人在这种时候都会有的压低的嗓音。我应了一声,即刻意识到中间那张床上换了一个鼾声如雷的女人。怪不得那个体弱早睡的姐姐还没睡着呢!我又跟耗子似的轻手轻脚放好物品,听到姐姐小声说:“你开灯吧,没事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似乎打扰到别人睡觉了。因为隔壁床的鼾声太有节奏了,我几乎一夜都没睡着。那个打鼾的女人,我也自始至终不知其长相。因为她从我回来一直到早上出门,始终在蒙头大睡。真让人无语。
第三天,中间床位没人了。我回来时美女姐姐也还没睡,我们就又聊了起来。感觉跟她完全没有代沟,甚至可以开开玩笑。她说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了,每天在附近做针灸理疗。估计也换了N个室友了吧,也应该很适应那种没礼貌或是鼾声如雷的奇葩了吧!但愿我算是其中一个至少不招人厌的室友。但说起她们时,她未着一字,我也聪明地不做评价。爸爸早就教育我,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次日晨,我收拾好东西就与她告别了,祝愿她早日休养好身体。
就这样结束了一个人的杭州行,一次邂逅形形色色的人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