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提到过以后几年的光景,一对夫妻会开始厌恶对方,对彼此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因此而感到厌烦,我想我会有相反的发展,我对一个人越是了解就越是能真正的去爱他,他会梳某种头发,他会穿哪件T恤,他在某种场合一定会讲的故事,我相信那会是我爱一个人最真实的境界” 在《爱在午夜降临前》,Jesse 如是说。
这或许就是这部电影最平凡而又最伟大的主题。
不同于前两部曲,《爱在黎明破晓前》和《爱在日落黄昏时》的热烈奔放和沉重哀伤,《爱在午夜降临前》更像是磕磕绊绊的生活写照。理查德·林克莱特第三部中并没有继续在“浪漫”和“艳遇”两个词上大做文章,他把他镜头下两个曾经浪漫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一举推向婚姻的旋涡中。在他擅长的长镜头接长镜头,温婉简单的配乐下,许多值得玩味和深思的对话和台词鱼贯而出。
还是他典型的话痨电影。全片只有对话。连场景都无需改变太多。九年前相遇的爱人摆脱了世俗的束缚结了婚,18年前火车上的惊鸿一瞥,两个人多年的爱情长跑,在18年后终于变成了无休止的思考与争执。十八年后的他们像是身边常见的普通夫妻,操心着孩子和事业,生活开始变得真实、繁琐而寡淡。他们相互扶持,杰西理解赛琳想要表达的意思,而赛琳支持杰西的选择。这是选对了人生伴侣的婚姻,他们不会每一次都互相认同,他们会产生激烈的争吵,但彼此的分享和鼓励让生活变得没有那么艰难。柴米油盐不会抹杀热情,时光只会让爱发酵成超越亲情和激情的更伟大的连结。
前两部的电影内容是“偷得浮生半日,换取相知一世”这样的情节,二人的足迹从维也纳、行至巴黎,最后落脚与希腊海边小城。既是一次跨越半个地球的谈情说爱,也是一次身体与心灵的亲力亲为。维也纳深蕴的蓝灰色调和大理石小道间袅绕的琴音,多像两个怀有万千问号的年轻人,需要彼此碰撞出青春的感叹。巴黎的情意绵绵的窗栏和清新灿烂的塞纳河,又多像两个无法忘怀的年轻人,需要看着彼此的眼睛才能肯定那个正确的人。而在最后的爱琴海滨,这里古老到淳朴的清澈和宁静,足以让人到中年的这对情侣在生活里大彻大悟,在感情上相濡以沫。
尽管他们不停争论,思考,抱怨,又争论,不停地拌嘴,怄气……但你会发现,他们却是世界上唯一能够忍受彼此的人,也是世界上唯一能有如此多共同话题可以彼此分享的人。影片的开始两人就留在巴黎还是搬回芝加哥的问题开始争论,影片的最后两人之间的怨念与矛盾依然没有化解。可想而知,往后争吵还是会继续,但,这就是生活最本色的调料之一。最重要的是,尽管争吵无尽,但他们仍旧相爱。结局是拉长的镜头下,两人又在希腊的爱琴海边愉快地絮絮叨叨,影片就此谢幕。
无聊吗?不是好莱坞式的拍摄手法和结局。但宁静、破碎与真实才是生活本来的面目。
比起前两部“偷得浮生半日,换取相知一世”的唯美浪漫,我更喜欢这一部的真实与冲突,因为比起一场华美虚幻的“追忆似水年华”之旅,拥抱当下的庸常琐碎则更加果敢和可爱。
“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这部电影让我想到孙燕姿的《我怀念的》。年少时听,带着老成的心态,用一个完成时态想象这样的情感的模样:无话不说,一起做梦,争吵后仍旧相爱如初。而今看理查德林克莱特的电影,又一次感受这句话所意味着的分量。那不是一个漂亮的转身,而是真正爱一个人的笃定。爱情可以不完美,但它必然是真实而炽热的。纵使在浩如烟海的时光面前消磨了青春,在坚硬冷涩的生活面前冲淡了激情,我们仍然可以笃定——你要的真爱就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