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跟大家一起分享两个中国年。
第一个想谈的年份是1977年。这一年,我父亲十二岁,也是中国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为了挣工分,在“双抢”的季节里,父亲从早到晚都杵在田里,两条腿全是蚂蟥咬得一个个大包。那一年,父亲就暗暗立下自己的目标:考上大学,不再让自己的孩子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三年以后,父亲考上了湖南医科大学。父亲说,“考上大学”对于一个农村放牛娃来说,是个比天还大的梦想,父亲是翻烂了一本本教材,整本英汉词典从A背到Z地一步步走向他的梦想。
2006年,有人用“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来形容当年的中日关系;也有人用“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来描述经历了冰冻,最终走向回暖的两国关系。而这一年,我十三岁,我所在的小学与日本福冈市立若久小学成为友好学校,并派出参观团前往日本,我是其中一员。第一次去日本,固然是被迪士尼乐园各式各样的卡通人物、游乐设施所吸引,更是讶异于日本小学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早上参观完若久小学后,中午就跟他们一起吃饭,跟中国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午餐都是高年级的孩子做的,而低年级的孩子要负责帮厨。饭菜很简单,我至今都记得,一碗粥,一碟青菜,一碟配料。可是他们吃的很开心,因为这是他们自己努力的成果。我也很开心,但是心里还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涩,因为与他们同龄的我们,在国内被称作90后的“小皇帝”、“小公主”,都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不舍得让我们做家务,只让我们“一心只读圣贤书”。那时我想我不仅要读书,还想给爸爸妈妈做一顿饭,一顿满汉全席。回国以后,我开始缠在妈妈身边,做了她的小学徒。
后来,我看了一本书,叫《窗边的小豆豆》,作者黑柳彻子来到巴学园后,在小林校长的爱护和引导下,让一般人眼里“怪怪”的小豆豆逐渐成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孩子,并奠定了她一生的基础。那时,我的梦想就是建一座巴学园,让小朋友都可以自由在的学习玩耍,不必再在奥语奥数奥英的苦海中苦苦寻觅。喜欢玩泥巴的可能是陶艺大师,喜欢爬树的可能是攀爬家,喜欢追逐打闹的可能是未来的博尔特……可惜,我心中的巴学园至今未建成,我只能在心里一点点勾画着它。初中时,我作为志愿者,负责照顾几个智障儿童,陪他们画画,折纸。那时,我心里有点羡慕他们,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他们孩童的天性被呵护着,他们的兴趣愿望被尊重着。我陪着他们,想着自己的巴学园。
古时的中国梦是属于帝王的,无论是秦的兴建长城、统一度量衡,还是汉的独尊儒术、张骞出使,都是为了巩固王朝统治。晚清至民国时的中国梦是属于有识之士的,“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谭嗣同,“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鲁迅,“为个人争自由就是为国家争自由”的胡适,是他们在那个黑暗动荡的年代里勾勒出一个个瑰丽的梦。新中国成立后,梦是属于国家的,五年计划,大跃进,人民公社。那时,集体大于个人,国家胜于一切。今天,中国终于成长为一个GDP全球排名第二,进出口贸易总额排名第三的泱泱大国,可是,中国步伐迈得太大了,忘了等等他的人民——大头宝宝层出不穷,老人摔倒了也不敢扶,黄浦江上死猪泛滥,白领不吃不喝50年才能在北京买套房……08年自公民意识觉醒后,民众日益关注那些生活小事,更加坚定地走在捍卫自身利益的路上。今天国家的梦想,是由普通公民的一个个梦想汇聚而成的。只有在个体梦想丰富并且有机会实现的国度,国家梦才有可能孕育。现在的“我”开始行走在逐梦的路上:举牌反对广州地铁的翻新工程的少年陈逸华,“免费午餐”的发起人怒目金刚邓飞,状告铁道部2006年春运火车票涨价的中国政法大学法学硕士郝劲松……
梦在前方,路在脚下,路上有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