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正是她的导师卡缪讨厌的学生类型:专业的业余爱好者。他喜欢堡垒里他平常学生中的一切犯罪类型,从一般的盗贼到老练的敲诈者,需要撬锁的艺术和技术来达成职业野心的孩子和年轻人们。他们对简单的解决、容易的法子感兴趣,但是像尤娜的人却总在寻找例外、可能、新奇。对实用主义者卡缪来说,这相当烦人。
这个少女会在一个锁上耗数小时,用铁丝和开锁器刺刺戳戳,玩弄上下弹簧,以一种非犯罪者的随意好奇探索锁核。在她的同学开完测试锁并继续后很久,尤娜还在摆弄着她的。更使卡缪厌烦的是,无论是多么高阶的锁,她最终都能打开。
“你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他会咆哮,掴她耳光。“速度是关键,不是仅仅掌握技术。我发誓即使我把钥匙放在你面前,你也打不开它。
尤娜达观地忍受着卡缪的虐责。她毕竟预付了学费。对试图闯入某地而身后却有卫兵巡逻的撬锁者来说,速度无疑是一重要因素。但是尤娜知道这不适用于她。她仅仅需要知识。
卡缪做了一切他能想到的方法来鼓励尤娜更快地行动。在他身体和语言的攻击下,她却变本加厉,在每一个锁上花的时间越来越多,摸透它们的个性特质。最后,他再也受不了了。一天下午很晚的时候,在尤娜又慢悠悠地把玩了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锁后,他揪起女孩的耳朵,把她拖到堡垒里一个远离其他学生的房间里——个他们一直被禁止进入的区域。
除了中间的一个大箱子,房间空无一物的。除了进来的门,再没有其它门窗了。卡缪猛力把他的学生摔到箱子上,关上她身后的门。锁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这是给我高阶学生的试炼,”他在门后大笑。“看看你能不能逃出。”
尤娜微笑着开始了她惯常的缓慢步骤:抚摸门锁,获得信息。过了几分钟,她听到卡缪在门后喊道。
“或许我应该提一下这是速度试炼。看到身后的箱子了吗?里面装着一只已经在这关了很久的远古吸血鬼。它肯定饿坏了。几分钟内,太阳将完全落下,如果你开不了门,你绝对会被吸得一干二净。”
尤娜只考虑了一瞬卡缪是否在跟她开玩笑。她知道他是个邪恶可怕的人,但是诉诸于谋杀手段来教导学生?这时箱子中传来沙沙声响,所有疑惑都打消了。不顾一贯的探索,她将铁丝塞进锁里,戳住销子顶起压力板,推开大门。
卡缪站在前面的走廊上,无情地大笑,“那么,现在你知道速度的意义了吧。”
尤娜忍着泪水,逃离了卡缪的堡垒。他确定她不会回来受他教导了,但他认为终于给她上了一堂很有价值的课。当第二天早上她回来的时候,卡缪并无流露出惊讶之情,但是内里却很激动。
“我很快就会离开了,”她静静地解释道,“但是我开发了一种新型锁,如果你给我点建议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卡缪耸了耸肩,让她展示设计。
“我在想能否用吸血鬼室来安装这个锁。我认为这样展示更好。”
卡缪半信半疑,可是这个磨人的女孩将要卷铺盖的前景让他心情好到可以用放纵来形容的程度。他同意她进入房间。整个上午还有下午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在沉睡的吸血鬼旁边工作,去掉旧锁,换上她的新样板。最后,她让她的旧导师观看。
他用专家的眼光研究这个锁,发现没什么值得惊奇的。
“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防撬锁,”尤娜解释。“仅有的开启办法是使用正确的钥匙。”
卡缪嘲笑着让尤娜关上门,把他关在房间里。门合上了,他开始工作。令他沮丧的是,锁比他想象的难多了。他用了所有方法强行打开,发现他必须用他厌恶的学生的那套小心细致的探索法子。
“我现在必须走了,”尤娜从门的另一头喊道。“我要将守卫带到堡垒来。我知道这违背了规矩,但我认为为了村民的幸福着想,不应该让一只饥饿的吸血鬼四处游荡。天快黑了,就算你开不了门,吸血鬼也没骄傲到不肯用钥匙逃脱的地步。记得你说过‘即使我把钥匙放在你跟前,你也打不开它’吗?”
“等等!”卡缪回应。“我用钥匙!在哪儿?你忘了交给我!”
可是没有回答,只有走廊外脚步消失的声响。卡缪更卖力地开锁,但是他的手因恐惧而颤抖着。没有窗,无法得知现在多晚了。多少分钟、多少小时已经流逝?恐怕只有那只远古吸血鬼才晓得。
工具不能承受更多的扭曲,从卡缪歇斯底里的手中断裂。铁丝在钥匙孔中折成两截。像学生一样。卡缪尖叫着敲打着门,但是他知道没人能听到。在他吸气再次尖叫之前,他听到咯吱一声,身后的箱子打开了。
远古吸血鬼以疯狂而饥渴的眼神看着开锁大师,激动地扑向他。在卡缪死前,他看到了:绕着吸血鬼脖子,有一条于他沉睡时挂上的项链,而链坠便是那把防撬锁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