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能吟上几首唐诗宋词,也知道《诗经》《楚辞》,明清小说也看过不少,但说起魏晋诗歌,真正懂得的人却是不多,我也是一塌糊涂。翻开这本《汉魏六朝乐府诗》,有些地方有些生涩,但在对盛行于魏晋时期的乐府诗有了大体上的了解。
冯班《遁吟杂论》说道:“伶工所奏者,乐也;诗人所造者,诗也。诗乃乐之词耳,本无定体,今人又不解,往往求诗与乐府之别。”首先,我们就说说乐府诗区别于其他诗体的特点。第一点,乐府诗题与一般诗歌题目有不同,它原先不仅是歌辞的题目,还兼指歌辞的声谱,这有些类似于后来的词牌名。另外,乐府诗题还有一个特殊的现象,它的不少诗题是从旧题中孳生出来的。如《薤露》原是汉旧曲,曹操《薤露行》首句为“惟汉二十世”,曹植即以“惟汉行”为题代《薤露行》。第二点,诗题同内容不一定相合,但在立意等内在方面还是会存在联系,完全脱离联系的是少数。第三点,乐府诗形式多样,二言至八言各体都有,句式整齐的叫齐言诗,句式错综复杂的叫杂言诗。篇幅长短不限,著名的《孔雀东南飞》长达350余句,是最长的乐府诗。
乐府诗起源于汉,到魏晋时期,文人乐府诗到达了繁荣阶段。在两汉,即使是精神佳作,但创作配合俗曲的乐歌,还是为多数文人所轻视。到了建安时代,风气才为之一变。这其中,少不了曹魏几个帝王的推动。曹操就极喜欢汉代的清商乐。
说起曹操,我们就会想起一代枭雄的形象。我们学过《观沧海》、《龟虽寿》,他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尤可见这位古代英雄叱咤风云的胸怀。但对他的诗歌了解也仅限于此了。“借古乐写时事,始于曹公”,曹操是第一个以乐府旧曲叙天下时事的人。便以他的《蒿里行》为例: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蒿里行》描写的是随汉末“董卓之乱”而起的军阀割据混战和其导致的民不聊生。全诗不仅对史诗作了真实的记录,“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体现了曹操对生灵涂炭的无限感伤,也让我们看到了这个曾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的一代枭雄的人道主义情怀。
曹操的儿子曹丕、曹植在乐府诗上也颇有建树,特别是曹植。他的作品“词采华茂”,但“不离闾里歌谣之质”,多用于抒情。这些都与之前的汉乐府与很大差别。无疑,这是对乐府诗的一次创新。曹魏乐府诗,除曹氏父子外,值得重视的还有王粲、阮籍和陈琳诸作。
时光流至西晋,太康年间,诗坛十分活跃,诗人们对乐府诗创作又作了新的探索,不过总的倾向是偏重拟古,讲究技巧。西晋乐府的重要作家有傅玄、张华和陆机。傅玄是西晋古事古意之作的“始作俑者”。但他也有一些以古题些新意的诗篇,最著名的是《豫章行 苦相篇》
苦相身为女,卑陋难再陈。
男儿当门户,堕地自生神。
雄心志四海,万里望风尘。
女育无欣爱,不为家所珍。
长大逃深室,藏头羞见人。
垂泪适他乡,忽如雨绝云。
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
跪拜无复数,婢妾如严宾。
情合同云汉,葵藿仰阳春。
心乖甚水火,百恶集其身。
玉颜随年变,丈夫多好新。
昔为形与影,今为胡与秦。
胡秦时相见,一绝俞参辰。
这首诗从社会重男轻女的普遍心理着眼,揭示了妇女遭受不幸的必然命运。男子“堕地自生神”而女子“不为家所珍”,平时藏身深世,形同囚居,婚后所谓的夫妻琴瑟,也不过是女子一方的俯首听命而已。这种想法,可以说是别具只眼,显示出了超人的卓识。
西晋以后,乐府俗曲日益雅化陈旧,人们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些生气勃勃的民间歌曲上。东晋时期,南方民歌迅速发展,延伸出了吴声和西曲。吴声西曲大部分是热情洋溢的情歌。这里有真诚的爱慕:“没命成灰土,终不罢相怜”;有欢会的愉悦:“郎歌妙意曲,侬亦兔芳词”;有离别的哀伤:“执手相落泪,何时见欢还”;有相见无期的忧叹:“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
“无一不是绝妙的恋歌。但艳而不荡,唯见情深。”书上评到。吴声西曲体制短小精悍,风格缠绵婉转,用词通俗清丽,便是如今,我们也能一看就懂。这为我们了解西晋民风有很大的帮助。
合上书本,闭上眼,脑海里还回荡着或高雅或艳而不俗的词句。文学在每个时代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魏晋时期的乐府诗也是一样。古老的词句带我领略那个时代人们的豪情壮志、悲欢离别。几天的阅读,我获益良多,同时又深感自己文学知识上的不足,在今后的学习中,我也将继续探索古文字的魅力,感受历史文化的魅力。